珑翎微微握拳，手上迸发的力量还是以前那般强大，只是邪神之躯散发的邪气消散了。
有什么压制住了自己体内不受控制的能量，邪神之体的修炼当然要付出代价，但如今……邪神修炼对自己的损伤，竟然在慢慢恢复。
她这才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，那样一把袖剑刺伤身体，就算洛独的师姐真的能伤到自己，邪神之躯也能立刻恢复。
可她当时她全身失力，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，倒在了那个女人的怀里。
“主人，您在这里睡很久了。”侍女低着头，珑翎身上那外溢的邪神气息消失，也让她能更靠近珑翎。
珑翎带上自己的面具，除了侍女和洛独，她在外从不会以真面目示人。
“主人，您还是不回去吗？”
“不回去。”
“是。”
*
“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。”弗恩插着腰，说道：
“想找你真是太麻烦了，而且我还有其它事情。”
“最后一次来找我？这么好？”洛独偏过头，“少了一个人来烦我，如果不是因为没钱，我都想自己去吃顿饭庆祝一下。”
还是那副老样子。弗恩已经习惯了洛独的这副嘴脸，却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钱，说道：
“不过，你应该还不至于惨到睡马棚吧？”
“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，我不吃饭饿不死，你一个普通人，要是饿死在这里……”说着，洛独顿了顿，说道：“算了，你最好还是饿死在这里，这样我以后就会清净许多。”
“有时候贱话说多了，是不是都不知道怎么正常感谢别人了？那个小姑娘连我都觉得漂亮，竟然会喜欢你这幅毒舌。”弗恩摇摇头，似乎是为珑翎感到不值，说道：
“不过这段时间我真的不会来找你，有一个航海家发现了一片新大陆，在那里找到了圣器。”
“记得活着回来。”
对话结束了，洛独这次没有嘴贱，背着自己的背包，慢慢上路。
“你好像有些虚。”弗恩轻轻拨动着手腕弓弩的弓弦，说道：“昨晚那个叫珑翎的姑娘在我这，除了她，还有什么事能把你弄得这么虚？”
“这事没必要你管。”洛独顿了顿，说道：“还有，我是……”
“你还是处？”弗恩戏谑地笑了笑。
“烦不烦啊。”洛独挥了挥手，骂道：“你能不能赶快滚啊，跟个弱智一样。”
以前洛独怎么都说不过弗恩，每当这个时候，洛独就会说这种话。
但这并不能转移弗恩的注意，她还是伸手抓住了洛独的肩膀，说道：
“你用了禁术，对么？而且还没成功。”
很久之后，洛独低声说道：
“吊住了他一条命。”
“其实你并不是救了那个少年，你是害了那个女孩。”四十多岁的弗恩看过的世间百态远比洛独要多，说道：
“他活了下来，那个善良的姑娘就不会抛下他离开。但如果他死了，灵川可以毫无顾忌地离开阴极天，顶多只是短暂地悲伤一下。”
弗恩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，叼在嘴里，“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，更何况他们只是朋友。你这是害了两个人。”
“也许我应该回去杀了长虹。”洛独低着头，眼神黯淡。
“明明有很多次机会，你可以头也不回地离开峰镇，从此那个小镇与你再无瓜葛，不会有任何交集。多年以后你回到那里，就算变成废墟，心里也只会有轻微的遗憾和失落，不会背负任何悲伤，因为你只知道这个小镇覆灭了，却不知道原因。”天空又传来了鹰唳，弗恩幽幽地说道：
“你也不会遇到那两个孩子，就算今后遇到他们的尸体，也仅仅只是缅怀一下。”
“可是……那天早晨，你为什么要回头呢？”
“别说了！”
洛独甩开了弗恩搭在自己肩膀的手，“你不是要回去寻找圣物么？赶快滚。”
“我还可以最后帮你做一件事。”弗恩点上嘴里的烟，“让我来做一个坏人。”
******
昨日，夜。
洛独站在灵川房间的门口，确认这个女孩已经熟睡。
他推开旁边长虹房间的房门，右手握上长虹的手腕，仅仅是听了一会，就轻轻摇头。
他在等长虹离世，如果他的灵魂怀有怨念，洛独就立刻出手斩杀。
长虹被惊醒了，他看到了洛独的表情，身上的疼痛让他意识到了什么，低声说道：“我是……要死了么？”
洛独的沉默代表着默认，长虹忽然抓住洛独的手臂。
“你最好别激动，命已经不长了。”洛独将他的手轻轻放在床边。
“老师……老师是不会抛弃我们的。”
他不在乎洛独骂他是个废物，但他不允许洛独侮辱他的老师，他知道老师的为人，无论怎么样的危险，弘景都不会抛下他们。
他仅仅是想告诉洛独，他的师父是清白的，永远不会抛弃自己的弟子。
“是……你说得没错，你的老师是个英雄。”洛独轻声说道。
“我这一生都不求人……”长虹抓着洛独的手腕，说道：
“但是灵川……”
洛独忽然松开了长虹的手，移开了自己的视线，用自己带有歉意的语气说道：
“抱歉。”
多年以前他曾同样答应过一个人，答应照顾好珑翎，直到现在他还在后悔这件事，那应该是他这辈子，做过最错误的一个决定。
长虹笑了，笑得有些凄惨，说道：“是啊，我又有什么资格……去要求你做这些事呢？”
他默默闭上了眼睛。
长虹的脉搏停止了，洛独看着长虹体内即将消散的灵魂，在长虹的床边坐了很久。
一片片雪莲花在长虹的房间盛开，洛独的脸色越来越苍白，倒在地上。
而在洛独倒地后，那原本散发微光的白莲，终究还是枯萎了。
*
长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，灵川听老板说了关于神王古墓的事情，想去那里寻找救命的丹药。
现在是老板娘在这里，她听自己丈夫说过关于灵川的事情，也去楼上看过那个少年的伤势。
她抬头看了一眼神色焦虑的灵川，打算盘上的玉珠，说道：
“我以前也学过一些医术，这样的伤，就算是神域最顶尖的医师过来，也不一定能治好。还会留下很多后遗症。”
“所以我才想去找丹药。”
“找到一个起死回生的丹药？就凭你？如果真有这种药，或许十二主神都会来那座古墓争夺。”老板娘笑了笑，说道：“我劝你还是放弃他，给我一些钱，过两天我可以帮你处理他的尸体。”
“我不是这种人。”灵川摇摇头，“在我救好他之前，我是不会走的。”
“那你试试吧。”老板娘笑了笑，她是个实在人，才愿意说帮灵川处理那孩子的尸体，要是换做别的老板，说不定早就赶灵川走了。
见灵川这么执着，老板娘也没多说什么，反正那小子住一天，就要多交一天的房钱。
其实她觉得有些奇怪，那个孩子经脉全碎，这种伤势，应该活不过一天。
他们昨天就已经来了这里，但那个少年一直吊着一口气，好像是上天让他命不该绝。
不过……就算能活下来，以后应该也是个废人了。
只是苦了这个叫灵川的女孩，还要一直照顾那个少年。
有一个女人忽然进来，带着兜帽，兜帽的鹰角遮住了女人的眼睛，也没有说自己是打尖或是住店，在前台留下一些钱，直接上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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